开阳寻堡记——河北张家口市阳原县开阳堡自助游攻略（2014年修订版）

　　本村落已列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四部局（住建部、文化部、财政部、文物局）共同组织评选的中国传统村落名录。远方网与国家四部局联合发起全国“保护性旅行”号召，倡议游客与旅游从业者保护各类遗产，实现文明负责任的旅行。点击查看更多细节 http://ctcl.likefar.com/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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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列高大而面目混浊的土墙耸立在眼前。说它面目混浊，乃是因为岁月的缘故，高峻的夯土城墙被剥蚀得如同天然的土山，参差耸立，而又还能看得出城墙建筑的楞楞“马面”——时光的刻刀在庞大建筑上的深痕如同艺术作品总是令人眩迷。

    桑干河流域的乡村
    太阳照在桑干河上，可是桑干河已经没有水。过了桑干河大桥不久，小公共汽车在一个叫做"揣骨疃"的小镇左拐。县级公路，却也平坦，乡野空旷，田亩阡陌纵横，右窗远处踊跃起伏的一痕是恒山余脉。一些古朴的村落被公路链起，在车窗外一再晃过。车缓缓停在马路边上，司机回头对着空游说，你到了！
这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，同空游一起下车的，只有一位拎着蛇皮袋的大哥。空游跟他搭讪说您好您家是村里的？他点点头，上下打量空游一番，问道就一人来的？空游说是。那位大哥说：村里没有旅馆的。当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。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河北小村庄。张家口阳原县城东南二十公里外这个叫做"开阳"的小村庄，网络上流传着许多高古苍凉摄人心魂的照片，就源于此地，被摄影迷和考古爱好者称为"开阳堡"。
空游问那位大哥说不是经常有人来这里照相吗？他说是有，但都是一伙儿一伙儿自已开车来的，照完相就走了。空游问可不可以找个人家借宿一晚，那位大哥笑笑不置可否，又指着公路说往东走五里地是浮图讲乡，那里可能有地方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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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前往开阳的路上 作者：空游无依）

    围城之外
    大哥在村头拐进一条巷子走了，空游沿着村中大路直行，两旁多是新建的砖瓦房，路面是北方乡村特有的零乱，村民在檐下三五成群地聚着闲聊，发现空游这个单身异乡人，突然不语，惊讶加好奇地注视着他；儿童吮着冰棍跑来跑去，也突然站住，愣愣地看他；小狗汪汪叫着佯冲过来，看他走近，又急停转身突然逃走，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停下转身接着吠叫。空游冲着第一群乡民笑笑，他们一时间不知所措，隔了几秒才想起要回一个笑容。空游也有点不自在，索性埋着头，直往前走，一群一群的目光击打在他身上，几乎听得见叮叮当当的脆响。空游想：我是E.T.吗？
    不过走了百来米，忍不住一声赞叹——一列高大而面目混浊的土墙耸立在眼前。说它面目混浊，乃是因为岁月的缘故，高峻的夯土城墙被剥蚀得如同天然的土山，参差耸立，而又还能看得出城墙建筑的楞楞"马面"——时光的刻刀在庞大建筑上的深痕如同艺术作品总是令空游眩迷。
若不是前面村庄挡着视线，这一圈城墙在这片平原上会非常突兀。实际上城墙外的村庄，正是围城之内的村民迁出来的。城外毕竟开阔而且临近公路，生活要方便得多。也可能是政府要保护文物，禁止对墙体进一步破坏的缘故。这围墙里面，就是"开阳堡"了。实际上空游穿过村庄看到的是开阳堡的北城墙，原本应该是没有开口的，但现在靠近西边的一段墙被挖开，可以开车进入，而正中央被打通了一个仅一人高的口子，空游从洞口穿过，浑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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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苍桑的背影 作者：村支书）

    沉入时光之底的古堡
    寂静、破败、苍凉！与堡外的乡民闾里成鲜明对比，周围断壁残垣，巷道黄土漫漫，废墟墙根，一种叫做骆驼蓬的沙地植物热烈地盛开白色花朵，除此之外似乎再无生机。但是，堡内明显还有部分村民没有搬出，一些弧顶平屋淡淡地冒着炊烟，室外电视天线这种古旧事物东倒西歪地插向天空，街巷横平竖直，据说保持了唐宋时的样子。只是看不到一个人，静得除了空游再没别的动物——不，巷口正踱出一只老猫，警惕地盯着他。空游"喵"地招唤一声，自己都略吃了一惊，好象这声音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。老猫已倏地返身逃走，窜进了一个破窗。无暇顾及它，因为空游被紧靠着城墙的一座半颓的建筑吸引了，这是一幢三间四柱的硬山顶古建筑，不知以前是戏台还是庙宇，荒草丛生，墙壁斑驳，屋瓦破碎处，光影下泻。最特别的是屋前右角立了块残碑，底座龟蚨还能看得出形状，石碑下部残破缺损，整体上宽下窄，仿佛刀把朝下立着的一把钝刀——是准备砍向时光吗？碑文历历，落款日期清晰可读："大明嘉靖三年"。 ◎
（“大明嘉靖三年” 作者：空游无依）
    沿着尘土扑扑的街向南走去，两边破旧民房，多用掺了杂草的黄土夯筑，弧形的屋顶也是泥土筑成，多有房屋坍毁，院落被荒草侵占。房基却还整饬，左右交织井巷，空空落落，似乎全无人烟，又好象随时就会有扇破门吱扭一声推开，走出一位拄着杖的老人。开阳堡内并不大，目测东西长约300米，南北宽在200米左右，不过几分钟，已经从北城墙走到了南城墙。向右一偏头，一座恢宏高古的城楼骄傲地俘虏了空游的所有关注点。
    这座城楼是开阳堡内最重要也是最壮丽，同时也是保存最完整的一件古代建筑。据资料显示，旧时它是开阳堡的玉皇阁。它建在城堡唯一的正式城门台上，是整个开阳堡的制高点。许多资料介绍说它是单檐歇山顶的建筑，但这是错误的，事实上就空游亲眼所见，它分明是更加高贵的单檐庑殿顶建筑。北京城以外保存下来的城乡古建，四坡五脊的庑殿顶建筑非常少见，空游甚至怀疑它的建制是有"僭越"之嫌的。或者也可以说明小小的开阳村在古时，曾经是一个县级甚至以上的重要城市。当地民间的说法："先有开阳堡，后有阳原城"绝非空穴来风。网络上的资料，也常提及开阳堡早在唐宋年间就是县城，最远的历史甚至追溯到春秋战国赵武灵王时代。但现代当地文献，多习惯矜夸，在强力证据出现之前，空游多抱"暂信"的态度。
    开阳玉皇阁古建风格完全不同于京冀地区常见的明清古建。如鸟斯革如翚斯飞的檐展，从正面凝视，看久了仿佛它随时会带着屋子飞起来；而明清古建的檐展，一般没有那么大。还有那些壮大奇巧的斗拱，更是全不象明清建筑繁琐细小的构建习惯。有资料说玉皇阁最后一次维修是在清同治年间，修缮时"保留了唐宋建筑的风格"。可信。玉皇阁建筑材料古旧，一些细节木构，比如四个檐角下斗拱构件中挑出的"昂"，雕成象头的形状，精美完好说有上百年历史，可信，说是上千年，则不太可能。但就其整体建筑格局形制，则确实有上千年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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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展翼若飞 作者：杨俊祥）
    玉皇阁下，就是开阳堡唯一的城门，旧时开阳堡四面城墙，北、东、西均为实墙，无开门，只有一个城门，也是开阳古堡的一大特点，在古城堡布局中是个特别的例子。但现在开阳堡北城墙被开了两个口，东城墙也部分坍塌，南城墙更是大部分损坏，只有西城墙高大完整，气势嵬峨。
    开阳堡中主要公共建筑，多集中在玉皇阁周围，其东边有间古屋危房，西墙坍破半壁，未倒的墙用一根木头支着，空游从破口探头望去，光线昏暗，内壁上色彩斑驳，小心翼翼跨墙进去细看，脚下废墟瓦砾，窣窣作响，一块剥落的墙皮上，居然有清晰的人物壁画，线条古朴，衣带飘然。落脚更加仔细，小心站稳，抬头是南墙，一位武士立眉威目，隐隐看得出朱衣青带，英姿逼人；而东墙上一个童子像最为清晰，珠圆玉润，眉清目秀，蓝衣红裙，双手合什，似是童子拜观音。还有一些仙女，在画壁上影影绰绰。空游想，趁我一回头，她们就会飘下来吗？
    城门外是一个由三幢古屋和城门围成的微型广场，东边一座卷棚硬山顶建筑保存尚好，但大门紧锁；西边一座房屋，应该称为"大脊硬山顶"吧，已经坍毁一半，从破门向内窥探，墙角柱端色彩灰暗斑驳陆离，残破构件犬牙交互，霍然古代悬塑艺术；正南的屋子门上也上着把锈死了的铁锁，看不见里面有什么。估计这三间旧时都是庙宇，加上玉皇阁东的那间危房，不知哪间是资料上说的城隍庙，古时县以上的城市，都有城隍庙。

    苍凉成谜
    开阳堡南门外，地势陡然下陷，是一片开阔的洼地，薄薄的一层草，几只驴在埋头啃啮。从地图上看，这应该是以前的"开阳水库"，同桑干河一样，已完全干涸，湖底甚至有一部分已经被开垦成庄稼地，看起来已经缺水多年了。洼地对面，是一大片漂亮的树林，那是国营开阳林场。说树林"漂亮"并非随口赞誉，那一大片乔木森林，树种统一，应该全是杨树，树龄看起来都差不多，树与树间距疏朗，自然无序，全不是人造林那么刻意。林间沙质地面微微起伏薄薄浮着一层草，没有一点灌木夹杂其间，骑着自行车可以在森林里任意穿行。虽说林木疏朗，地势又平，但往林间深处望去，树干森森，极目不能穷尽。荒野无人，布谷鸟在各个方向呼应着。空游突然后悔起来，后悔没带帐篷来，应该在林缘扎营，正对着高古苍凉的开阳古堡，多么强烈的异境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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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树林 作者：空游无依）
    空游仍在堡内闲逛，在"井"字型的胡同里穿梭。原本了无一人的古堡忽然有了生机，但这生机竟然也是满含暮气--一群老人--在堡西一条小街里，有个小小的广场，一幢有马头墙的大屋子，看起来象是公社年代的食堂或者礼堂，这群老人正在墙根下聚着抽烟闲聊。一位大爷远远地打招呼，小伙子，过来坐坐。空游堆着笑过去问好。这群老人七嘴八舌地抛来一些"哲学"问题：你从哪里来！你为何来！你到哪里去！
    阳原方言虽说并不难懂，但交流起来毕竟还是有点吃力，问起村中的住宿，老人们的说法和刚下车时遇到的那位大哥的说法一致。空游打消了在村中留宿的念头，感觉还有很多事情要打听，却不知从何说起才合适，又感觉自已的交流障碍症要犯了，突然想起曾听说开阳堡附近有一塌毁的形状奇特的古塔，便问他们塔基的位置。得到指点便告辞而去。
    在古堡外西北角的庄稼地里，空游找到了那座不知倒了多少年的古塔，之所以残迹现在还在，是因为这座古塔是用大石头雕刻磊叠而成的，虽然倒了，但构件庞大拙朴，不太容易毁坏和移动。据说古塔的每一层都是一件石刻的乐器，有石鼓、石钟、石锣、石镲，目前还能清晰分辨出来的，是一口石钟。这种形制的塔，在空游的印象里，是孤例。看过不少开阳堡的资料，无人能解释这座奇特的古塔。岂止古塔无人解释，开阳堡何时建城？又因何衰败？桑干河缘何干涸？堡民祖先何人？民间多有将开阳堡称为"北方楼兰"，"迷失的古堡"，虽然有点夸张，但确实有些神秘。历史文献的记载若有若无，考古发掘尚未可行性论证。但实际上，让这些神秘保留着，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。
    回到公路上，空游打算徒步到五里外的浮图讲乡寻找住宿，当时已是晚上七点多钟，夏季天黑得晚，但天空开始酝酿乌云，有雨点撒下，走了大约三里，居然开来一辆城乡公共汽车，招手停下，不如返回县城。
（文字作者：空游无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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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的路上 作者：杨俊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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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古的老城 作者：山林虎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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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碑 作者：大阿福

坍塌的塔 作者：空游无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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象首形的斗拱构件“昂” 作者：空游无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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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空穿越 作者：空游无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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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 作者：杨俊祥